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31章 14 命運會讓你想見的人,與你重逢……

關燈
為了不打草驚蛇, 白優住進將軍府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。

白優讓明善再次打扮成她,和有悔一起離京出去玩。

自己則什麽都沒拿,跟著宋從極走了。

宋從極把她帶到了新修的別院裏。

白優跟在他的身後, 走進去的一瞬間,差點淚崩。

這……居然是按照她和爺爺在南方居所一比一覆刻的!

江南水鄉一樣的房子,不管是上面的劃痕, 假山流水,花草,房間,都和她曾經住過的一模一樣。

他簡直是把她的整個家都給搬了過來。

她與爺爺常年漂泊, 臨死前幾年,爺爺身體的情況越來越差,所以她特地挑選了南方富庶之地,暫時住了下來。

房子裏的一磚一瓦, 每一個擺件都是為了調節爺爺的疾病而設下的風水布局。

他甚至連風水局裏的聚氣點, 都一個不落的全部設置了出來。

這得耗費多少心力才能做得到?

尤其這些聚氣點格局本就極端不對稱, 他居然都能接受和適應?

白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。

宋從極察覺到身後灼熱的視線,回頭奇怪詢問, “怎麽了?”

白優強忍著想哭的沖動,若無其事地對他說道:“……你家裏真好看……特別有江南的味道。”

宋從極:“嗯。這裏平日不會有人過來, 你在這裏會比較安全。”

“哦。”

宋從極把白優安排進了他旁邊的臥房。

她在南方的這套房子,因為考慮藏精納氣, 所以房間只有三個, 一個她的,一個爺爺的,還有一個盛千夷的。

宋從極住進了爺爺的那間,而她也自然住進了自己的那間。

白優撫摸著房間裏的一切, 有種恍若夢境的感覺。

看著首飾盒裏的簪子,她楞住了。

這不是覆刻的。

這就是她自己的東西!

沒想到他連這些都一個不落的全部拿了過來。

坐在床邊,窗外蟬鳴不斷,看著熟悉的場景,時光仿佛倒流,就好像她從未曾離開過一樣。

以前她一直覺得他的深情都是假的,可看著這些,她卻不懂了,時霓對於他來說,到底算什麽呢?

一個沒有感情的人,他何至於此?

白優起身去找宋從極。

此時的他,正在房間裏看卷宗。

白優在他對面坐下,試探地問道,“……看大人的喜好,我本來以為將軍府是那種比較硬朗的風格,沒想到卻是這麽詩情畫意,大人怎麽會打造這種江南風格的房子?”

宋從極語氣冷淡平和,頭也沒擡地回答道,“時霓喜歡。”

“……”

白優擡頭,透過他房間的窗外正好能看到院子裏的桃樹。

樹上掛著符咒一樣的許願簽。

每一個簽上都有一個小鈴鐺。

風吹過的時候,整棵樹都像是在歌唱。

白優驚奇地走到樹下去看那些簽字。

上面都是她以前的那些,每一個簽的位置都和原來一模一樣。

“大人怎麽會弄這個的?”白優故意問道,“畢竟是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。”

宋從極:“時霓喜歡。”

“那她為什麽會喜歡這些啊?”

宋從極一直在看卷宗,似乎沒註意到她詢問的句式不太對,隨口答道,“……她喜歡風水。”

白優:“……”

不,不是這樣的。

“喜歡風水可以直接算,根本沒必要弄這些啊。”白優說道。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白優回頭,註意到了宋從極眼底一閃而過的茫然。

他不知道!

宋從極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,沈吟道,“她的喜好與尋常人不同。”

白優沈默。

瞥眼,看到了宋從極的卷宗,上面是安王的行程。

白優特地湊過去看了一眼,裏面詳細的記錄著之前安王的每日出行,喜好,和什麽人說過什麽樣的話,在什麽地方點過什麽吃過什麽,事無巨細……

幾乎把他每一天的所有時辰做的事情,說的話都記錄在案。

這一刻,之前所有的疑惑好像在瞬間串成了一條線。

忽然明白他為什麽會對自己這般了解了。

他覆刻了她生活的一切,卻根本不知道這一切的根源。

他對她的了解,充分詳細的根本不像是愛一個人的方式,更像是一種情報的歸檔。

比如安王。

所以上次他懷疑她沒見過時霓,是因為爺爺的行程不對。

他每一次覺得她和時霓有相像的地方,都是因為這種絕對的情報掌握。

整個家裏到處都能看出與自己有關的痕跡,這種痕跡對於別人來說,或許是一種愛的表達,但是對於白優來說,這些卻是不對的。

“大人,我想,時姐姐並不是因為喜歡風水,才弄這個簽的。”白優看了一眼宋從極說道,“正是因為她太懂風水,所以生活缺少了驚喜,才需要一些能給枯燥無聊的生活帶來不一樣的東西。什麽都掌控在手裏,也就意味著,人生沒有了趣味。”

宋從極沈默片刻,“只有掌控全部,才有運籌帷幄的可能。”

白優不認同他的觀點,“那麽大人,時姐姐對你又算什麽呢?”

宋從極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,半晌,才答道,“她是我的妻子。”

“所以,你掌控了她所有的信息,這讓你感到開心嗎?”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宋從極眸底有些意外,甚至是不解,“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麽必然聯系。”

白優:“不是的。”

白優正襟危坐,“大人,你這樣對時姐姐的了解,不像是對愛人,而像是對嫌疑人。”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白優:“對一個人真正的喜歡,不在於她的喜好是什麽,習慣是什麽,甚至住的樣子是什麽,而在於對方擁有著什麽東西,是能讓你感到開心的。你和她在一起,甚至她所有的習慣喜好都和你不同,你也會覺得開心。而不是她出過幾次門,跟誰說過什麽話。這雖然是你的家,卻從頭到尾都沒有你的痕跡,你只不過扮演了一個旁觀者的角色,把大家對她的認知,強行放在你的生活裏。”

“大人,你只是需要別人知道你愛她而已。其實你根本就不了解她!”

宋從極臉色一變,冷然道,“我與時霓的事情,輪不到你插嘴。”

白優第一次看到了宋從極情緒的失控。

他害怕被人發現他的愛是假的。

這一刻,她忽然明白,他成為天玄司司主,故意塑造愛妻的樣子是為了什麽了。

他要的,不僅僅是替她報仇那麽簡單。

只是報仇,他根本不需要做到這一步。

“大人,你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當成誘餌,對不對?”

宋從極神情一頓。

白優起身,走到他的面前,“你表現的越了解時姐姐,那幫幕後兇手就越擔心你知道什麽,甚至你接管天玄司,也是給他們傳達你能找到他們的可能,他們便更容不下你。你是在用自己的命,來換取他們對你出手,對不對?”

面對白優突如其來的逼問,宋從極當即起身,推開她,“與你無關。”

看來她說中了。

“大人,時姐姐根本不需要你這樣。她不會希望你替她背負這一切去過一輩子。”

“你不是她,沒資格說這些。”宋從極冷下臉來警告道。

她怎麽不是!

“我……”白優話都到了嘴邊,可看著他那副決然的樣子,又咽了回去,“宋從極!”

白優叫住了他的名字,“你的人生除了時霓,還有別的。”

“這是我的事情,不需要白小姐操心。”宋從極說著就準備出去,白優沖上前,攔住了他。

“大人,你為她舍掉了自己的未來,如果有一天,你遇到了讓你真正心動的人怎麽辦?你也要繼續這樣嗎?”

宋從極瞬間語塞:“不會有這一天。”

“沒有人能預見自己的未來。”

白優知道他在逃避,但她今天非要逼著他把話說清楚,“那不如大人你抽個簽吧。”

白優指向身後的桃樹。

“有沒有這一天,看一看,就知道了。”

宋從極本來覺得她無非就是在沒事找事,但白優非常執著,擋在門口,既不讓他進,也不讓他離開。

宋從極無奈嘆氣,只好答應她。

兩人走到桃樹下,他隨手抽了一張遞給她。

白優看到許願簽上卦象的時候,自己也嚇了一跳。

怎麽會抽出這個。

宋從極看了她一眼,“如何?”

白優將卦象展開:“是天風姤。”

“這個卦象的意思是,命運……終會讓你想見的人,與你重逢。”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一陣風吹過,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。

宋從極望著桃樹冷笑,“我想見的人,已經死了。”

白優:“……”

白優剛要說什麽,忽然,宋從極沖墻後厲聲一喝,“出來。”

四周安靜了一瞬。

一股肅殺的冷意從他身上擴散開來。

風停了下來。

宋也鬼鬼祟祟地從墻背後伸出了頭,“是我是我,別激動。”

宋從極臉色冷了下來,“二叔?你跟我過來。”

宋也一臉八卦的沖白優擠了擠眼睛,然後跟著他進了屋,在宋從極發火之前,提前開口道,“還說你對她沒意思,都把人帶家裏來了,鐵樹終於要開花了啊。”

“誰告訴你她在這兒的?”

“再怎麽說,我也是你二叔,從小看著你長大的。突然說要來別院住,神神秘秘,絕對有問題好嘛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和白優進展到哪一步了?”宋也繼續八卦。

宋從極冷眼:“二叔。”

“嗨呀,你別瞪我,白優挺好的,郎才女貌,還不嫌棄你這冷冰冰的性子,跟你多般配啊。”

“二叔,我不會再娶。”

“不娶你把人家帶家裏?”

“公務。”

“公務用得著躲家裏?還就你和她?”

“……二叔。”

宋也就知道他不會承認,循循善誘,“那你說,和白優又算怎麽回事?”

宋從極自己也說不上來,明明不該和她有所牽扯,但又總是會和她扯到一起。

她身上有太多的不同了,明明調查了她所有的情況,卻也依然對她一無所知。

她總是會展現於他所調查不同的一面。

就像是今天這樣。

她又憑什麽替時霓讓他看向未來呢?

“她是案子的證人而已。”宋從極解釋道。

宋也一副過來人的樣子,“我看你……可沒把她當成證人看啊。”

剛才她鞋子都沒穿對稱,衣服斜了,發簪也是歪的,他居然都能忍了?

這還能只是個證人?

誆誰呢。

“行了,二叔是為你高興,時霓已經死了。你春天來了,你得把握住機會。”

宋從極站了起來,指了指房間裏時霓的畫像,“……三年前,父親在戰場被人害死,十萬大軍全軍覆滅,所有人都說宋家通敵叛國,沒有任何人相信我們,哪怕是曾經的幕友,也避之不及。當時,若不是時霓選擇嫁過來,宋家根本不會有喘息的機會,陛下也更不會讓我替父出征。”

“以時家的聲望,她根本不需要把自己卷入到旋渦裏,她有更多更好的選擇,但她義無反顧,背負著巨大的壓力,選擇了嫁給我。”

宋從極的語氣極為鄭重,兩人的婚約是自小定下的娃娃親,可兩人過了年紀卻始終不提此事,宋從極從來就沒奢望過她會選擇這門親事。畢竟他們連面都沒見過。

“要不是她的這個決定,朝內時先生的學生們也不會停止對宋家的圍追堵截,宋家不會有今天……要不是為了嫁給我,她也……不會死。”

“我娶她,不僅僅是因為愧疚,還是責任。她信守了承諾,我亦該如此。”

“她為我而死,我陪她一生,這才是我該還的債。”

宋也就知道他過不去這個砍,“水匪那是意外,她對風水命理那麽了解,都沒能算到自己的劫數,你又何必把過錯都算到自己頭上?剛才白優說的沒錯,萬一你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怎麽辦?就這樣舍棄嗎?”

宋從極不想和宋也就這個問題繼續廢話,“二叔,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,回去吧。”

宋也本來還想勸兩句。

宋從極已經轉過身去不再理他。

宋也瞥了一眼窗外樹下的女子,又看了看宋從極,小聲嘀咕,“你就死鴨子嘴硬吧,情感之事從來都不是能隨便掌控的東西,到時候發現控制不住自己的心……看你怎麽辦……”

那天之後,白優與宋從極之間,便陷入到了冷戰之中。

他故意躲著她,她也察覺到了。

白優幾次想說什麽,但跨出去又折返回來了。

明明一開始她無非是好奇,他如果只是為了幫她報仇,何必非要塑造愛妻的身份?

現在真的知道了,卻比他的假裝更讓人難以承受。

她走南闖北那麽多年,他是第一個不用言語便能知道她想什麽的人。

雖然他總在試探她,可她卻從沒討厭過他,甚至能與他並肩作戰,她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暢快。

可是,白優對他的感情又很覆雜,一方面,時霓已經死了,他們的緣分按理說已經盡了。

可另一方面,面對著他對自己的付出,她卻頭一次感到了心疼。

因為學習風水,她一直自認早就看透了人心,她從來沒想過這世上會有他那麽傻的人。

為了承諾與責任把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。

這責任是骨血裏的忠義,卻也是徹底將他束縛的枷鎖。

白優被他氣的幾次都想沖過去,告訴他,我就是時霓,你別再管我了。

可到了門口,又還是什麽都說不出來。

白優好幾天都沒睡好了,一大早發現他在練劍。

桃樹下的男子,冷冽俊朗,尤其眼尾那顆血痣,宛如濃墨重彩的畫卷,藏著萬千的故事。

白優索性下床,走了出去,抱手看向他問道,“大人,你回來以後一直沒有處理傷口嗎?”

宋從極收劍,一如既往地冷淡,“處理過了。”

騙子。

她天天在府裏,就沒見他休息過,怎麽處理的?

白優跑了出去,不一會兒又拿著一個盤子到他面前。

宋從極此時已經回到了房間裏,收了劍準備換衣服。

白優將門關上。

宋從極擡眸看了看她。

“大人,脫衣服。你需要換藥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自己可以。”宋從極起身,急忙去接她手裏的盤子。

白優往後退了幾步,“前面也就算了,後背你怎麽可以?大人,你剛才練劍的時候,後背都浸出血了。”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“我叫天相過來。”

白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白優:“大人是要我幫你脫嗎?”

宋從極:“不必。我自己來。”

宋從極的脖子到耳根又開始燒了起來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她一這樣靠近自己,他就緊張的不行。

兩人只字不提冷戰之事。

拉下他的內裳,看著裏面已經開始化膿的傷口,白優臉色沈了下去。

果然,他就一直在忙公務,根本沒處理過!

白優板著臉,想罵人,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。

他們不過合作關系而已,她有什麽立場罵他呢?

白優有了之前的經驗,再次處理他的傷口要比之前迅速很多。

就在她靠近他的身體,將藥重新灑上去的時候,吱呀——

門開了。

天相僵硬地楞在門口。

瞬間寂靜。

空氣裏都是讓人難以解釋的暧昧味道。

天相急忙關門後退:“我什麽都沒看到,你們繼續……繼續。”

砰——

門又關上了。

白優:“……”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過了一會兒,房間內傳來宋從極平和且不帶情緒的聲音。

“進來吧。”

天相不好意思地走了進去。

此時白優和宋從極兩人正襟危坐,一個坐在最東,一個坐在最西,像隔著整個銀河。

天相:“……”何必呢,剛才他可都看到了!

宋從極:“何事?”

“大人,偃師找到了。”天相趕緊收回視線匯報道。

宋從極站起來,示意現在就去看看。

白優也跟著站了起來:“等等,我和你們一起去。”

“不……。”

宋從極話都沒說完,白優已經走了出去,催促起他,“快點。”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宋從極就知道她要參與就沒有辦法甩開她,只能同意了。

天相帶著兩人來到了上京鬧市區的某個工坊街口。

白優看了看四周,“這不就是之前我說有死者的街道嗎?”

天相:“當時我們都以為白小姐說的人,應該藏在巷子哪裏,沒想過本身就在巷子裏,所以一直什麽都沒找到。”

天相指了指這家店,“這個工坊的老板是一個木匠,整個上京,他的手藝是最好的。但是前幾天忽然有人投訴,說他家鬧鬼,總聽到晚上有女人的哭泣,還看到一模一樣的女人,官府那邊根本不敢處理,就報到了天玄司。”

“天玄司特地跟蹤了他幾天,發現他從上個月起就已經關門不營業了,平日裏除了買菜,根本不出門。我們在他後院的垃圾裏,找到了這個。”

天相拿出了幾根樹枝,“這些材質和那些木人一樣。”

白優看了看樹枝,“這是雷擊木,是被雷劈過,還沒死的棗樹上才有的,極為難尋。”

天相:“所以我推斷,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。”

白優怕宋從極不讓她進去,所以率先開口,“那就天相在外面替我們守著,任何人只要跑出來,一律緝拿。我和大人先進去會會他。”

宋從極:“……”

她下命令的樣子,倒是跟他越來越像了。

宋從極嘆了口氣,“就按白小姐說的辦。”

天相:“是。”

兩人下了馬車,朝著工坊走去。

白優敲了敲門,“有人嘛?餵,有人嘛?”

房間裏無人應答。

白優推了推門,發現門並沒有鎖。

兩人相視一眼,推門而入。

只是,白優剛一推開門,一個暗器就砸了下來。

宋從極抓住白優直接帶入懷裏,往旁邊一閃,“小心!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